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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烟花的孩子

当两个许久未见且关系并不亲密的人重逢的时候，最好的话题似乎就是忆往昔，双方都颇有兴致的话还好，如果其中一方忘性大的话，那简直就像一场尴尬的拷问。

木子现在就处于一场尴尬的拷问中，她十几年未联系的远房表姐突然冒出来跑到家里说找她做些咨询，大约也是觉得有点打扰，于是开头总想先把两人关系拉近些。

“木子呀，这么多年没见都这么大姑娘了，你还记得以前姐姐带你去看烟花的时候你只到姐姐膝盖嘛。”

“哈哈。是啊。”木子脑海里其实没有小时候看过烟花的印象，但有些事，深究起来没意思。

“当时你还闹脾气哩，非说没看到，回家哭的哇哇的，给你糖才哄住了，你要糖的本事真是机灵。”

木子不自觉挠挠头，她小时候是这样子的吗？她其实忘性很大，好多小时候的事情都是爸妈说给她听，她也就当确实有这么件事，可真假她其实是不知道的，她靠着大人们的记忆填补她的童年空白。

“表姐你可别亏我了，还是说说你的问题吧。”木子试图结束小时候的话题。

表姐也像突然想起来似的，“说起这个，其实是你东哥的事，你还记得不，就以前你们邻居家哥哥，那晚他也一起去看了烟花哩。”

木子眼看话题又要跑到八千里远，赶忙说道：“知道的，他找我什么事呀。”

“嗨，这不是他要装修了嘛，想着请你去做个室内设计，通过公司预约老说你没有预约额了，偏偏她媳妇就喜欢你的风格，东哥就找到姐姐来问问能不能走个内部名额。”

“这事啊，行啊，下个月初开始吧。”

这件事对木子倒不是什么大事，她这几年在业内也闯出些名声，不过不想太累所以后来尽量给自己安排些空档，抽空去一下也算尽一下亲戚情谊。表姐听完也乐呵呵的，似乎觉得倍有面子，跟木子说起话来更亲热了，直说小时候没白疼木子。然后看看手机时间，就假模假样说还有点事就先走了，木子看着表姐走出门的样子，真像迎风的蒲公英，再来一点点风就可以飘上天了。

送走表姐之后，木子躺倒在沙发上，打开电视随意播着当背景声听着，突然耳边传来“pong”“pong”

的爆炸声，电视里在介绍日本的烟火大会呢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表姐提起的缘故，木子发现记忆里隐隐约约似乎真有这么一件事。

——表姐一家到她家玩，和邻居家哥哥还有附近其他小孩带着木子去看烟花，一群人中属木子最小。表姐牵着木子的手，烟花发射上天的时候，木子只听得见一声一声的爆破声和其他人的惊叹，在她的视角里只是极具压迫性的人腿，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往上看，最多也只有一群人的后脑勺以及一闪而过的几缕烟花。她往下拉表姐的手想让表姐抱她上去看，但表姐在热闹中根本无暇顾及她。

“啊，原来我真的没看到烟花。”木子轻轻笑了。因为其他人都看到了，所以自己实话说没看到反而是在骗糖吃呢，该气愤没有人和她站在同样角度看那一大片黑压压的腿吗？可他们都是大人了，又怎么会回到小孩子的视角呢，顶多把她硬拉扯到大人的视角罢了，又有谁可以被怪罪呢。木子想不通，在电视播放的声音中闭上眼睛，想着她果然从小就不机灵呢。